一條閒魚

不曉得這場鬧劇繼續下去是不是件好事，還是說根本就是場災難．

一間不算大的單人病房含我在內共四個人，以我為中心來看，我左右床沿各站一人，明明只要需要一個人幫我換藥的動作，卻勞動了兩個人，興許我隔天就不在這張床上了吧．

「俞醫師這種事我來做就可以了，你可以先去處理其他的事情沒關係．」

「在怎麼說我也是負責他的，而且包紮的這個動作我還不太會，想來學習一下．」

倒是多妍說的意思是把我當成練習對象，或者實驗品之類的白老鼠嗎？！

這不是應該之前在學校就應該練習過的事嗎！

她一言她一語的搶著覆蓋在我傷口上的紗布，沒有人想在這一刻放下握有紗布的那隻手．

這女人間的戰爭這麼的明顯，連我都感覺得出來她們暗火交鋒著．

在我對面也就是站在床尾的少女，以她的聰明才智和那敏銳的觀察力一定也看查覺得出來．

只見她穿著一貫裙裝，紮起馬尾的小臉蹙了眉，手交疊在胸前，就知道她火氣正在加溫中．

「兩位！是否讓我來就可以了！」她最受不了這種女人互相對戰的畫面，雖然她平常看起來是那種會跟同性相互鉤心鬥角的面貌，但實質上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內心男人代表．

她這麼低聲有力的一喊，她們果真注意到後方她的存在，並且停下先前還不斷張開的嘴．

雙雙明白自己有失專業的態度後，各自處理一手一腳後就各自告退，不過多妍在出病房門前還特意停下來提醒我中午吃飯的事情就低著頭快步離去．

「你不錯嘛！我才回來就有兩位美女在你床邊服侍你，中午還有秀色可餐的美食等著你．」

「哪的話，托妳的福．要不是妳那冰雪聰明的頭腦，怎麼能激起多妍這麼大的鬥志．」

「這倒也是．」

「不要說哥哥對你不好，昨天有皓有來．」我這麼說不為別的，就是想看看她的反應．

他們兩個最近的情況有點奇妙，車禍後第一眼看到他們兩個同時出現的時候就覺得有些古怪，可是說不上來是因為什麼．

「啊？是唷，那又怎樣．」她漫不經心地拿出斜肩包裡的手機，滑動著．

「甚麼怎麼樣？妳之前不是還嚷著好喜歡他甚麼的追著他跑，現在怎麼好像甚麼事都沒有了一樣？是怎麼了？」

「沒甚麼啊，就是覺得很累了，不想再追著一個不會為你回頭的人而已．」她講得輕鬆，聽起來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當她哥哥這麼多年還不知道她的個性，她是要有多大打擊才會放棄的人，窮追不捨的毅力就跟自己一樣，同樣喜歡有皓這麼久，還是沒個下文．

『我之前跟你說過我只喜歡一個女孩，至始至終只有她一個，是瑞恩．』

但我不解的是，有皓明明就在那時候跟我說她喜歡的瑞恩，為何遲遲不肯接受她？還是當時他只是想讓我放心隨意邊個理由．

「妳要不要再試試啊？說不定再是個幾次就會有結果啊！妳又不是不知道有皓就是那木訥個性，悶到底的人．」

「不用你說，我絕對比你還要了解有皓哥，你先把自己搞定再來管我吧．」

很好，算他多管閒事了．

＊

中午時刻一到，瑞恩就決定先離開好心給我們單獨的兩人用餐空間．

說也奇怪，分明這就只是吃個午餐，為何氣氛如此不自在！

兩人都盯著沒有開啟的便當發楞，沒人開口．

李鎰勳你就好好當作跟老同學、老朋友吃飯就好了啊！反正你現在又不記得她，說甚麼都不用顧忌甚麼吧！

總之要開口對話，總是要先找的主題，於是就拿著眼前的飯盒開刀，還沒打開就先問了，「這是妳自己做的嗎？！」

「嗯，是我自己做的，你吃吃看．」

我打開飯盒，放在飯盒裡的不是飯，而是一份三明治，熟悉的三明治．

這三明治在好久好久之前曾經看過，可當時這三明治卻是別人做的．

「這真的是妳做的嗎？」不確定所以我又再問了一次．

「嗯，你是不是想起了甚麼？」

我想起的不是跟她的曾經，而是這三明治出自的不是她之手，如今卻又再度出現在眼前．

「之前有吃過，我記得，但不是你做的，只是長得很相似．」

「你先吃一口，試試味道．」

我咬了一口，吞下．

味道是一模一樣，好吃的味道沒有變．

「一樣的．」我簡直不敢置信，兩個人做出了同樣的食物，甚至連味道都相同，太令人斐解了．

她苦笑說，「這是我做的，高中那時候你吃的……也是我做的，味道當然一樣，難道都沒有進步嗎？！」

我傻了，既然都是妳做的，那妳那時候甚麼為什麼不直接承認？

不，不對．不能這麼說，我現在失憶中．

「妳那時候為什麼會給我這個？我只記得是坐在我前面的女生說是她做的．」

她說著的是那個我自導自演的英雄救美故事，聽著我都慚愧了，因為這件事換得的一份三明治，自己還傻傻地相信是別人做的．

「抱歉，我忘記了．」我現在只能這麼說了，「不過那時候為什麼不說這是妳做的？」

「我也忘了那時候為什麼不說，大概是怕其他人說閒話吧，而且你又那麼沒神經，總之就是覺得不要承認比較好．」多妍無奈地道出心聲．

「所以……從那時候就有喜歡我嗎？」

她笑而不答得叫我快吃，我猜答案應該就是我想的那樣吧．

我蠢了那三年時間，高中的時光，追在她身後跑只知道使小手段吸引她的日子，會不會那時候知道就不會錯過到現在．

不，命運這種事怎麼說都不一定．

或許當時知道了，在一起了，也不見得會到更遠以後．

「我知道你現在可能忘了很多有關於我的事情，但是我還是想問問你，你還記不記得我之前說的，記得我出現在面前的理由嗎？」

我努力回想，在記憶裡我的確找到了那句話．

『……你不記得我出現在你面前的理由，渾蛋！』

不過，我想了許久，想不出那個理由是甚麼？

一堆人說我忘了一件事，到底是甚麼事卻沒有任何人願意告訴我．

每個人都要我自己想起來，忘了這麼久的事情要怎麼想起來啊．

夏京姊提示的兩個關鍵字，『幼稚園、道館．』

看樣子我真的得好好往這兩個方向去回憶了．